Resting... ...

「贾正」红豆

黄明昊半夜两点半的飞机回国。

上飞机前他坐在候机厅长椅上假装睡觉,身上是长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,好像全天下的名人都有这么件羽绒服,能轻而易举把自己裹进去,躲起来,幕天席地的。

好冷,这玩意不如人暖和,怎么搞都冷。他动了动缩进袖子里的胳膊。眼睛睁开,又闭上。

他闭着眼拍了拍也在睡觉的经纪人,说。姐姐。我去上个厕所。你把手机给我。

“喂。”

“嗳。怎么啦?”

黄明昊把厕所隔间的门锁上,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,他上个月买了一副很喜欢的新耳坠,有一只落在朱正廷那里了,于是今天他只戴了一边耳朵。“你在干嘛?”

电话那头很吵,黄明昊听见好多人在讲话,有他不认识的声音,也有他认识的,他把眉头皱起来,抬头,眯起眼视线偏向墙角某一处,那里一只蜘蛛正在结网,他思考了一下,觉得这也是偷听,蜘蛛是不是没有耳朵来着。

朱正廷吸了一口气,听起来像在皮球上戳了个小洞,黄明昊盘算着现在自己这里是几点,他那里是几点,“我在彩排呢。你还没上飞机?”

“没。”黄明昊咬了咬左手食指指甲,点点头,他有点困。

“你是回北京吗?”朱正廷喝了口水。

“不是。我去上海,找你。”

“啊?”他又喝了口水,然后把水瓶盖子拧上。“你明天不是站台吗?”

“我请假了。”

“请假?怎么了?病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怎么办,你就待在那儿歇几天不好吗?”

“不好。”

“……听话。”

“不要。我要找你。”

朱正廷不说话了,他不喜欢黄明昊和自己耍小 心眼,黄明昊听见有音乐响了起来。

“我挂电话了。” 他闭上眼靠在墙上等了一会儿,手机屏幕好凉,外面有人开了烘干机,他又觉得热风吹在自己脸上,朱正廷咳嗽了一声。

“那你几点下飞机呀 。”

“五点。”

“到时候叫人接你。导播叫我。嘟…………”

朱正廷先把电话挂了,一串白白的忙音,着急像蜘蛛结网。

黄明昊还把手机搁在耳朵旁边。

等外面没了声音,黄明昊听着忙音,昏昏欲睡,他走出去,机场九月份就开空调,他突然又热了,内外温差4度,人仿佛高温中暑,他还得把口罩带严实不让人认出来,整个人缩进衣服里,水雾在他皮肤和布料之间下热烘烘的小雨。这时候广播催他上机,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消息栏里那个人发了条短信。

“路上小心。”

黄明昊没回。把手机关机。

然后上飞机他就开始失眠。一路上气旋不断,广播一遍一遍的把他吵醒,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揉出来,他把遮光窗偷偷拉开一点点,外面是一整片的云海平原,白的怪异,滚烫的阳光从缝隙里渗出来,就好像人的皮肤下鲜红的血管,血管里有一颗一颗红豆,从心脏流出去,再流回来。

我真病了。黄明昊想。

下了飞机经纪人像鸡妈妈一样护着他,上海机场人真多,每个人都在过自己的日子,看起来都健健康康的,唯独黄明是个病人。他把眼睛藏在帽子后面,任由经纪人拉着他走。

突然背后被人猛的一撞。

“我来接你啦。”

那人把他的帽子一把拽下来,声音小的仿佛做贼。“生什么病了,给我瞧瞧。”

黄明昊把眼睛睁开,朱正廷的手就覆了上来,他的手好凉,又跟手机屏幕不一样凉,“你真是没我不行啊。”

他笑了,一把把黄明昊抱进怀里。

“怎么不说话?嗯?生什么病了?”

“相思病。现在好了。”黄明昊咬了朱正廷的嘴巴。
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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