≌

【贾正】苹果

/怎么着限我流？
/试一下。


食用愉快w


今天下了大雨。
黄明昊从床上爬起来，被子凉了，裹着水汽的风从窗户缝里涌进来，他揉揉眼。
看一眼时间和天气预报。不是什么好消息。
“朱正廷。”他喊。
没人应声。
“电影你还看吗？！”
“啊？！你想看吗？”
朱正廷的声音远的像来自古代的某块琥珀，里头封藏着细小的蝉翼在颤抖，生生又不息的潮湿，五百年的夏天。黄明昊盯着自己赤裸的脚踝，脚踝是人体最暧昧的部位，上面是雨林，下面是白玉，人间几朵四散的小白云，骨感的爱恋，脆弱的疼痛。
他想看的是什么电影？黄明昊努力回想，那时候的手机屏幕是条大蜈蚣，花花绿绿的覆盖在眼前，朱正廷在干嘛？他在哪儿？在他的颈窝吗？胸口吗？还是双脚中间？啊，他要看老片子，那叫风雅，叫寒暄，他爱这故作聪明的玄虚。
“想看啊。”黄明昊小小声的点点头，窗外一声雷响了。
“我听不见。”朱正廷从房间门外探出小半个脑袋。“我不喜欢看苦情戏。不去了。”黄明昊套上衬衫，他现在看起来像个久久夜归的故人，不问来处也不在意归途，不是吗？如果朱正廷坐在他身边哭了。
他哭了。这是理由吗？
不是的。不是的。
他不是为自己掉眼泪的话。就不能救他。
毕竟。他是自己要跳进去的。
溺死了。
也是他自己的事情。
黄明昊还没能力决定别人的生死，包括朱正廷。
“那好。”这时候朱正廷也点点头。他完全出现在门前。手里拿着个苹果和一把刀。
“吃吗？”他举起苹果，而不是刀。就像他只有爱，而不是只有恨。
上一回心理医生说他偏执，下一回会说他是情感缺陷。
我好想被他传染啊。黄明昊弯了弯脚趾。
他站起来，推着朱正廷往客厅走。朱正廷没开灯。外面有泡了水的阳光，吝啬的把雾霾似的的光扔到沙发旁边。
黄明昊没睡好。他累了。小孩子不该熬夜。他倒在沙发上，像长在雾霾里一朵灰蒙蒙的花，朱正廷站在他身后歪着脑袋看他。
“想吃了。”黄明昊闭上眼。苹果在他眼皮内侧结上刺青，红的仿佛是自己受伤。
朱正廷拖来垃圾桶，他把黄明昊的腿拉到自己身上，开始削苹果。朱正廷不爱做饭，他讨厌做加减乘除，而且契而不舍的失败，唯独苹果削的刚刚好，黄明昊早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告诉朱正廷自己不吃苹果皮。他才不用记住，他才不耍幼稚的小聪明。
刀在沙沙作响，雨也在沙沙作响，黄明昊的世界是巨大的苹果，朱正廷是风雨大作，是悬在空中的一把尖刀，“咔吧”一声。朱正廷把苹果一切两半。
他把没有皮的一半插着刀喂给黄明昊。
南方和这苹果的出生地隔了太远，味道怪怪的，原来苹果也爱自己的旧巢，也爱历久弥坚的故事。
“我想吃带皮的了。”
“我吃了呀。”
黄明昊睁开眼，他睁开眼了朱正廷才从三五成群合二为一，他在他眼里才能是个整体。黄明昊伸手把电视机打开。里头正好在播他们上个月录的访谈。
黄明昊不说话。朱正廷以为他生气了。
于是他俯下身去吻他。
“······和你关系最好的人是谁？”
黄明昊知道朱正廷喜欢他时候小吃一惊，为了表现给朱正廷看的，那是他头一次这么煞费苦心，这吃惊里满是不相信和不自信，作为爱人朱正廷要让他相信，而作为他的哥哥他要他自信。
所以朱正廷的爱意要永远不灭，永远缠绵悱恻，不然他怎么喂饱他。
朱正廷舌苔上还残余着味道，苹果有了皮就好像眼泪长了保护罩，无用又美丽。苹果是朱正廷的心脏，他一切两半的时候只把削了皮的送进黄明昊嘴里，剩下的部分留给自己自行腐烂。
等两个人分开，黄明昊突然想说点什么。
忘了该说什么。苹果太甜了。他其实不爱吃甜的。
于是他让翻涌上来的东西自动形成句子跳出来。
“我爱你。”
而朱正廷笑了，他的笑是没有保护罩的。
“我也爱你啊。”

End.